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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思成保護了日本古都卻保不了北京古城

2014-05-25 這不是歷史

“北京城嘛,這味兒全走了樣,看著一點老家的親切感也沒有……反正說不上來,假假的全兜不上。”這位陳老太說出了很多人的心聲。拔地而起的高樓大廈取代了胡同、四合院,鳥巢馬桶南邊是墳包巨蛋,與央視大褲衩遙遙相望的是人民日報新樓“夜壺”……詭異不祥,淫亂無恥。更要命的是霧霾,“十•一”假期來北京的遊客成了人肉吸灰塵器。PM2.5整體平均值達435微克/立方米,處於最高級別六級的嚴重污染。線民調侃:“公霧源”、“塵慣吸”、“喂人民服霧”。 聞名世界的六代皇都被糟蹋得不倫不類、烏煙瘴氣。想起梁思成先生當年為守護古城的奔走呼號、泣血痛哭,令人不勝唏噓。

京韻城夢

“北京城也像人體一樣有經絡、脈搏、肌理,如果不科學伺候它就會生病。”梁思成授課時常對學生講:“如果今天規劃不好,早晚有一天你們會看到工業污染、交通阻塞、人口擁擠等諸多現代城市病症的出現。”

剛登基的老毛卻要把古都改造成從天安門城樓上望去到處是煙囪的新北京。梁思成大吃一驚,處處都是煙囪的城市太可怕了!於是他把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北京是個古代文化建築集中的城市,不宜發展工業,最好像華盛頓那樣,是個政治文化中心,風景幽美,高度綠化,而北京的大批名勝古跡可以發展成為一個旅遊城市。

在他心目中,南起永定門,北至鐘鼓樓,全長7.8公里的南北中軸線,是全世界最長、最偉大的,北京獨有的壯美秩序就由這條中軸線的建立而產生。從南往北依次為永定門、正陽門、天安門、端門、午門、太和門、幹清門、神武門、地安門,9個門代表著長久吉祥。這條“龍脈”上的宮殿城門及其周邊的數十處皇家園林和民宅四合院,流淌著特有的文化意蘊。像天法地,坐北朝南,九經九緯,左祖右社,面朝後市,方正對稱,恢宏嚴謹,典雅飄逸,是無與倫比的古代建築典範,世界城市史上的奇跡。

1950年2月,梁思成和曾留學英國的建築家陳占祥一起提交了著名的“梁陳方案”:建議在舊城外的西側另辟新區,一條便捷的東西幹道連接新舊二城,如扁擔一樣擔起中國的政治心臟和中國的城市博物館。“梁陳方案”被否定批判。當舊城無論如何保護不成時,他發出最後的呐喊,退而求其次,希望保住舊城的城牆和城樓,護城河可以引進永定河水,夏天放舟,冬天溜冰……“浪費人力,毀掉環繞著北京的一件國寶文物——一圈對於北京形體的壯麗有莫大關係的古代工程,對於北京衛生有莫大功用的環城護城河——這不但是庸人自擾,簡直是罪過的行動了。”

北京內城九門都是由箭樓和城門樓構成的雙重城樓的巍峨建築,門樓為三簷雙層的巨大樓閣或殿堂,包括外城和皇城的城門城樓、箭樓、角樓等曾多達47個。他下盡功夫,上書、遊說雙管齊下。“城牆上面,平均寬度約10米以上,可以砌花池,栽植丁香、薔薇一類的灌木,或鋪些草地,種植草花,再安放些園椅。夏季黃昏,可供數十萬人的納涼遊息。秋高氣爽的時節,登高遠眺,俯視全城,西北蒼蒼的西山,東南無際的平原,居住於城市的人民可以這樣接近大自然,胸襟壯闊。還有城樓角樓等可以辟為陳列館、閱覽室、茶點鋪……”他說,這樣一帶環城的文娛圈、環城立體公園,全長將近40公里,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如果當初採納了“梁陳方案”和梁思成的建議,那麼北京會是連巴黎、羅馬也難以企及的保留最完整、規模最宏偉、氣勢最磅礴的歷史文化名城。

摧毀拆除

可惜,“砸爛舊世界、建立新世界”的狂想曲是勢不可擋的主旋律。不破不立、破字當頭。1950年,拆除了東公安街和司法部街牌樓。52年,拆除了長安左門、長安右門。53年中央批准北京市委的請示:擬拆掉朝陽門、阜成門城樓和甕城,交通取直線通過;東四、西四、帝王廟牌樓一併拆除。

梁思成與北京市副市長吳晗發生了激烈的爭論。他認為,城門和牌樓、牌坊構成了北京城古老的街道的獨特景觀,與西方都市街道中雕塑、凱旋門和方尖碑等有著同樣的效果,是街市中美麗的點綴與標誌物,可以用建設交通環島等方式合理規劃,加以保留。

與夫君一起致力於古建築研究和保護的林徽因,指著吳晗的鼻子痛斥:“你們真把古董給拆了,將來要後悔的!即使再把它恢復起來,充其量也只是假古董!”當時肺病已重的她,憂心如焚,喉音沙啞,如杜鵑啼血,句句深情。這位歌詠人間四月天的才女,再也不忍卒睹這毫無美感的世界,在抑鬱中病逝。

梁思成與不得不出面做工作的周恩來談了兩個小時,並極富詩意地描述了莊嚴的帝王廟牌樓、精美的龍鳳祥雲雕飾在夕陽中的美麗景象。盲目改造,粗暴肢解,大卸八塊,隨意糟蹋。幾年間,中軸線的永定門城樓及甕城、天橋、正陽橋牌樓(前門五牌樓)、正陽橋、中華門、北上門、地安門均被拆除。

二戰中,梁思成向美軍建議保護日本京都和奈良,使盛唐遺風的木結構建築保存下來。梁思成能保住日本古都免遭戰機轟炸,卻保不了北京的樓牌和城牆,經歷了千百年滄桑、逃過朝代兵禍的傳統建築藝術精華,竟然就那麼荒謬地毀於一旦。他為民族文化遺產的毀滅而失聲痛哭。他說拆一座門樓是挖他的心,拆一層城牆是剝他的皮。他想的是“今後數十百年”的事啊!

毛定調:“北京拆牌樓,城門打洞也哭鼻子。這是政治問題。”建築界批判以梁思成為代表的唯美復古主義建築思想,梁思成對北京市長彭真撂下一句話:五十年後,歷史將證明我是對的。陳占祥被打成右派,在彭真保護下才免遭厄運的梁思成心力交瘁,但他並沒有停止“搶救”,不但紫禁城、三海等一大批古建築被完整保存下來,他還虎口奪食,找周恩來把本已打算拆掉的北海團城也完完整整地保護下來。

城魂隨君逝

1966年,史無前例的“文化大革命”爆發,梁思成一下子被拋進命運的深淵。紅衛兵們強行給梁思成穿上蟒袍玉帶烏紗帽的戲裝,用繩子牽著,敲鑼打鼓,喊著“打倒反動學術權威”的口號,在清華園內遊行示眾。工資停發了,家被肆意查抄,多年收藏的藝術珍品被洗劫一空。住處也被勒令一搬再搬,最後被趕到沒有水暖供應的小平房。

文革“破四舊”,全國各地大量文物古跡遭到毀滅性的破壞。梁林夫婦民國期間走了15個省,200多個縣,考察測繪了200多處古建築物,也難以倖免,他萬箭穿心,生不如死。1972年1月,這位曾與陳寅恪、翁文灝一起被譽為“三國寶”的建築學大師,被日本人敬為大恩人的梁先生,在長期掛牌批鬥和病痛折磨後,與世長辭。京城的古韻魂魄也隨他而去了。

強拆與贗品

白灰粉刷的“拆”字時時撲入眼簾,北京胡同正以每年600條的速度消失,千篇一律的鋼筋混凝土大廈取代了青磚灰瓦的四合院,舊城開發項目幾乎破壞了地面以上絕大部份的文物建築、古樹名木。2012年梁林故居終未逃脫碎為瓦礫的命運,當年著名的文化沙龍“太太的客廳”灰飛煙滅,所謂“維修性拆除”不過是應付公眾憤怒釋放的煙霧。碎成齏粉豈能再重構?就像又花納稅人的大把銀子在原地重建的永定門,那份歷史的沉澱和底蘊無法複製。

王小波說過,真古跡使人留戀,在於它歷盡滄桑直至如今,在它身邊生活,你會覺得歷史還活著,感到自己屬於那個民族的人。要是可以隨意翻蓋,那就會把歷史當作可以隨意捏造的東西,一個人盡可夫的娼婦。無論是前30年的政治狂飆,還是後30年的商業大潮,摧殘破壞的本質沒變,土包子瞎折騰。

“發展就是硬道理”,瘋狂地追求GDP,全國各地大拆建,在地毯式推倒重來的過程中利益被操控瞬間可以暴富,何苦勞煩歷史遺跡保護費心費力,大不了攜款外逃,或者投資移民,哪管洪水滔天?去年夏天,特大暴雨再次上演了“北京看海”的一幕,而紫禁城、北海附近的團城安然無恙,明清的排水系統藏玄機;在南方,幾乎是“千市一面”慘遭水淹,而江西贛州一枝獨秀,900多年前的排水系統現仍服務40萬市民,它是北宋水利專家劉彝任知州時修建的。實實在在造福後代的政績,與現在貪官的豆腐渣面子工程簡直是天壤之別,很多天災的後面,其實是人禍。

丟失了老祖宗留給我們的“天人合一”的宇宙觀,無所顧忌地以“國家、人民、革命、建設、搞經濟”的名義,去禍害生靈、毀壞環境,那個霧霾、江河污染、癌症村就是無法彌補的慘重代價。那實行了30多年禍國殃民的一胎化政策,被強制引產的孕婦哭嚎和母嬰隕命的慘劇,也撼不動計生部門和地方政府赤裸裸的產業鏈、利益鏈,超生罰款成了敲詐勒索的利器。

據悉,北京地安門要復建,要恢復“九門”原貌,重建消失了半個世紀的北京城“龍脈”!中軸線將申遺。唉,悔之晚矣!象天法地的古代建築,是為了與天溝通,以知天之意,得天之命,循天之道,邀天之福。 逆天叛道,從反右、大饑荒、文革和太多的政治運動,害死無數文化精英和善良百姓,老天爺還給機會嗎?!


浩氣長流的22場抗日大會戰

2014-05-26 這不是歷史

按:1945年8月15日的這一天,日本電臺播放昭和天皇宣讀的《終戰詔書》,宣佈接受波茨坦公告,向盟國 無條件投降。中國苦戰多年,終於迎來了這一日。抗日戰爭上的22次大會戰,是中華民族用鮮血書寫的歷史,也是中華民族用生命譜寫的壯歌。

我第一次在美國接觸大陸留學生時,很吃驚的“發現”抗日戰爭是毛澤東帶著八路軍打贏的。他們課本上都是這樣寫的。他們的老師這樣教,他們的政府這樣說,他們的“抗日英雄”沒有一個是國民黨這邊的。

有那樣的意志誓死抵抗,是因為對勝利的信念,對未來的信念。對於“吾民吾土”的認同,相信自己的血是為“自己人”而流,所捍衛的是“自己人”的將來。那樣毫無疑惑的相信著“吾土即吾民,吾民即吾土”的心,使得他們願意去死,願意去犧牲。

不管從哪一個角度詮釋,這一長串的死者名單,超過八位數的亡者的數字,英雄浩氣,萬世留芳,恰便是中國之所以依舊存在的原因。

1. 淞滬會戰1937年8月13日~11月11日

參戰的國軍主要將領:馮玉祥、顧祝同、陳誠、張治中

“八一三”淞滬會戰中日雙方投入了將近100萬的兵力,這次戰役迫使日軍三易主帥,戰前日本曾囂張的說,三個月可以滅亡中國,結果光在上海戰場就打了三個月,雖然日本取得了勝利,但是也因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此戰日軍傷亡5萬餘人。中國軍民浴血苦戰,粉碎了日本“三個月滅亡中國”的狂妄計畫,並爭取了時間,從上海等地遷出大批廠礦機器及戰略物資,為堅持長期抗戰起了重大作用。

2.南京保衛戰1937年12月1日~12月13日

參戰的國軍主要將領:唐生智、孫元良、宋希濂

淞滬會戰後,日軍迅速進攻中國首都南京。由於國軍此時兵力凋零,退守絕地,被迫在12月12日匆忙突圍撤退。日軍進入南京後開始了長達數月的南京大屠殺。殘酷殺害中國軍民30萬餘人。

3.太原會戰1937年9月13日~11月

參戰的國軍主要將領:閻錫山、衛立煌、孫連仲、傅作義、郝夢齡(陣亡)、王靖國

1937年9月13日,日軍佔領大同後向太原進攻,此時中國守軍英勇抵抗,付出了重大犧牲。日軍參戰總兵力約合4個半師共14萬人,傷亡近3萬人;中國軍隊參戰總兵力6個集團軍計52個師(旅)共28萬餘人,傷亡10萬人以上。忻口會戰大量消耗日軍有生力量,牽制了日軍沿平漢鐵路(今北京-漢口)南下的作戰行動,著名的忻口戰役就是這次會戰中打出了中國人的威風。

4.徐州會戰1938年1月4日~5月21日

參戰的國軍主要將領:李宗仁、孫連仲、湯恩伯、張自忠、龐炳勳、王銘章(陣亡)

徐州會戰包括滕縣血戰、臨沂之戰、台兒莊大捷和徐州突圍4部分。川軍打的滕縣血戰,為台兒莊佈陣爭取了兩天時間。張自忠指揮的臨沂大戰,粉碎了日軍兩路夾擊台兒莊的計畫。台兒莊大戰重傷了日軍的2個王牌軍。李宗仁搞的空城計,讓日軍想在徐州殲滅國軍70萬主力的計畫落空,日軍未能消滅中國軍隊主力。

國軍的防禦作戰和主動轉移為此後的武漢保衛戰贏得了4至5個月的時間。其中台兒莊大捷消滅日軍1萬餘人,極大地鼓舞了全國人民的抗戰意志。徐州大突圍是我國抗戰史上光輝的一筆。它使敵人的戰略企圖徹底破滅,為我國後來長江方面的抗戰保存了精銳力量,對後來長江方面的持久戰和最後勝利的取得,都具有不可估量的重大意義。可以說,從台兒莊大捷到徐州的大突圍,是蔣介石整飭軍紀、紮穩陣腳之後,砍出的漂亮的兩板斧。

5.蘭封會戰1938年5月21日~6月

參戰的國軍主要將領:程潛、薛岳、邱清泉、桂永清、宋希濂、杜聿明、龍慕韓(因戰鬥不力而槍斃)

蘭封會戰是日軍為配合徐州會戰,切斷徐州中國軍隊之西面退路和阻止第一戰區軍隊增援徐州,和中國軍隊發生的一場會戰。這會戰演發成了武漢會戰的序幕。

蘭封會戰對日軍來講是敗仗,如果土肥原在5月18日轉向商丘,估計日軍能夠提前一個星期佔領商丘。一個精銳的常設師團加上一個重炮旅團,將對從徐州戰場後撤的中國軍隊造成很大威脅。而且日軍第16師團和第3、13混成旅團可以全力截擊後撤的中國軍隊,而不是去救援土肥原。

由於在這次會戰中,國民黨將領龍慕韓作戰不力被處決,成為抗戰中第一個被處決的蔣介石中央嫡系將領。

6.武漢會戰1938年6月~10月

參戰的國軍主要將領:陳誠、白崇禧、薛岳、張發奎、孫連仲、王耀武、張靈甫、黃維、商震、池峰城、李延年、杜聿明、關麟征、鄭洞國

武漢會戰是抗日戰爭戰略防禦階段規模最大的一次戰役,其中在萬家嶺一帶,日軍4個團被全殲,史稱萬家嶺大捷。中國空軍與敵激戰,取得重大戰果,共擊落日機62架,炸毀日機16架,炸沉日軍艦艇23艘,有力支援了地面部隊作戰。中國海軍在長江上也進行了激烈戰鬥,在沿江要塞佈置水雷,設置海岸炮,並擊沉日艦多艘,有力遲滯了日艦沿江進攻。

中國軍隊英勇抗擊,消耗了日軍有生力量,遲滯了日軍行動。日軍傷亡10萬以上,日軍雖然攻佔了武漢,但其速戰速決,迫國民政府屈服以結束戰爭的戰略企圖並未達到,抗日戰爭進入戰略相持階段。

雖然武漢最終失守,但“武漢會戰”卻有著重大的意義。會戰中,中國軍隊殲滅日軍十多萬人,同時大量消耗了日本財力,爭取到時間把工業遷入西南和西北地方,為相持階段作了重要的物資準備。自此以後,抗日戰爭進入相持階段,日軍再也沒有能力調動40多萬大軍作戰略進攻性的大會戰了。從這個角度上看,“武漢會戰”取得了戰略上的成功。在中國近代史上,這一時期是中國人最團結的時期。全中國同仇敵愾,真正做到了“地無分南北、人無分老幼”,都投入到抗日的偉大洪流中。

7.隨棗會戰1939年5月1日~20日

參戰的國軍主要將領:李宗仁、湯恩伯、張自忠、李品仙、孫震

武漢會戰之後,日軍為了消除鄂北,豫南方面中國軍隊對武漢的威脅,向湖北隨棗縣棗陽地區發動進攻。中國軍隊擊斃敵軍1.3萬人,第五戰區也付出了較大的犧牲,日軍未能達到預定的戰略目標。

8.第一次長沙會戰1939年9月14日~10月

參戰的國軍主要將領:薛岳、羅卓英、王耀武、關麟征、楊森、張靈甫

此役,日軍集中10萬兵力,勞師南征,未能達到殲滅第9戰區主力的作戰目的,相反,各路均遭到有力的阻擊、側擊,部分日軍陷於包圍,損失慘重。日軍承認“此次會戰與南昌、襄東(即隨棗會戰)兩次會戰,頗有決戰之勢。在部分戰場上,部分戰況之激烈超過了諾門檻。”日軍在會戰前期,攻勢行動艱苦,在會戰後期,于中方反擊下匆匆撤退,士氣大受影響。此次會戰,日軍傷亡達2萬餘人。

9.桂南會戰1939年11月13日~1940年10月30日

參戰的國軍主要將領:白崇禧、杜聿明、邱清泉、廖耀湘、鄭洞國、陳明仁、戴安瀾

日軍侵佔南寧和昆侖關之後,國軍從數百公里外急調10個精銳師,對日軍發動立體化進攻,取得昆侖關大捷,迫使日軍改變對廣東的作戰計畫,造成日軍在戰略上的部分被動。

10.棗宜會戰1940年5月1日~6月18日

參戰的國軍主要將領:李宗仁、陳誠、張自忠(陣亡)、湯恩伯、黃琪翔、孫連仲、孫震

此次會戰,日軍雖佔領了宜昌,但未能擊潰第五戰區的主力,而且遭到重創,傷亡1.1萬餘人。

張自忠上將殉國于南瓜店。

11.豫南會戰1941年1月25日~2月7日

參戰的國軍主要將領:李宗仁、湯恩伯、孫連仲、李品仙

豫南會戰是武漢周圍地區防禦作戰中的一次戰役。日軍一度攻佔安徽界首和太和,但在傷亡9000餘人後,日軍最終撤退。

12.上高會戰1941年3月15日~4月9日

參戰的國軍主要將領:羅卓英、王耀武、張靈甫、韓璿

為保證南昌及其附近佔領地的安全,日軍發動企圖消滅贛北中國軍隊主力的上高會戰。日軍在三路進攻其中兩路受阻的情況下,形成一路孤軍深入,被中國軍隊包圍的日軍倉皇撤退,予日軍以重創,日軍傷亡高達1.5萬人。

13.晉南會戰(中條山之戰)1941年5月

參戰的國軍主要將領:衛立煌、杜聿明、傅作義

此次戰役日軍的目的是“在華北要殲滅山西南部的中央軍”。由於中國軍隊疏於防守,臨戰又缺乏物質和精神準備,因此遭到慘敗,傷亡慘重,退出中條山。此戰日軍傷亡9900人。

14.第二次長沙會戰1941年9月~10月1日

參戰的國軍主要將領:薛岳、楊森、賴傳湘(陣亡)、歐震、王耀武、王甲本、劉振三

日軍為打擊中國第9戰區主力,摧毀中國軍民的抗戰意志,第11軍在湘北岳陽以南地區集結了第3、第4、第6、第40師團和4個旅團,總兵力達12萬餘人。此次會戰歷時月餘,中國軍隊共殲滅日軍3萬餘人,擊落飛機6架,擊沉汽艇9艘,使其日軍妄圖一舉殲滅第9戰區主力的計畫遭到失敗。

15.第三次長沙會戰1941年12月23日~1942年1月6日

參戰的國軍主要將領:薛岳、楊森、李玉堂、方先覺、夏首勳、陳沛、孫明瑾、余程萬

這次長沙會戰,是太平洋戰爭爆發後日軍在中國正面戰場發動的第一次大規模進攻作戰,薛岳將軍負責的第9戰區一線兵團依託各陣地逐次抵抗,給日軍相當的損耗和遲滯。待敵深入長沙預定決戰地區,中國長沙守軍頑強堅守核心陣地,連續挫敗日軍進攻。

同時,第二線反擊兵團周密協同,對日軍進行合圍。日軍屢攻長沙不下,周圍中國軍隊又不斷壓縮包圍圈。日軍彈藥將盡而補給線已被切斷,只能空投補給。日軍見勢不妙立即展開退卻。我軍合圍部隊立即轉為向敵阻擊、截擊、尾擊作戰,窮追不捨,在多處予敵重大打擊,擴大戰果,敵狼狽逃竄,至1942年1月15日,日軍退過新牆河,恢復戰前態勢。由於第9戰區部署得當、協同密切,作戰得力,從而取得了此次會戰的勝利。此役共斃傷俘日軍5萬余人,成為12月7日(日軍偷襲珍珠港)以來,同盟軍唯一決定性之勝利。

16.浙贛會戰1942年4月~7月28日

參戰的國軍主要將領:顧祝同、上官雲相、劉建緒、黃紹竑、汪之斌

日軍大本營決定摧毀浙贛兩省中國軍隊機場,打通浙贛鐵路,最後基本實現預定目標,曾經佔領衢州機場,但遭到嚴重損失,第15師團師團長陣亡,日軍戰史記載傷亡1.7萬人。

17.鄂西會戰1943年5月~6月

參戰的國軍主要將領:陳誠、胡璉、王瓚緒、王敬久、馮治安、王甲本

鄂西會戰歷時月餘,第六戰區以10個軍的兵力抗擊了日軍約5個師團兵力的進攻。

日軍沿長江向上游進攻,第六戰區及友鄰部隊夾擊日軍,殲滅敵軍4000人。

18.常德會戰1943年11月2日~12月

參戰的國軍主要將領:孫連仲、王耀武、余程萬、施中誠、胡璉、池峰城、張靈甫

在此次會戰中,中國空軍以及美國駐中國基地空軍也參戰並取得重大戰績。集結轟炸機和驅逐機約200架,對日軍飛機、艦船、地面部隊展開作戰,有力支援了地面作戰。

中國軍隊依託陣地節節頑強阻擊,遲滯日軍進攻,給敵重大消耗,斃日軍1萬餘人。

19.豫中會戰1944年4月~5月25日

參戰的國軍主要將領:湯恩伯、蔣鼎文、胡宗南、李家鈺、何國柱、呂公良(陣亡)

豫中會戰是豫湘桂會戰的第一部分,一九四四年春,中國人民抗日戰爭就要看到勝利的曙光,侵略成性的日本軍國主義妄圖挽救因太平洋戰爭慘敗而導致即將覆滅的命運,根據“一號作戰計畫”,發動了以打通平漢鐵路南段,消滅中國軍隊湯恩伯部主力為目的的“河南會戰”,史稱“豫中會戰”。其中“許昌保衛戰”成了當時這場戰役最為慘烈的戰鬥之一。

這次會戰是侵華日軍發動的最大規模的戰役,日軍勢在必得打通大陸橫貫南北的交通線。

20.長衡會戰(第四次長沙會戰)1944年5月~8月

參戰的國軍主要將領:薛岳、方先覺、周慶祥、容有略、葛先才

長衡會戰是豫湘桂會戰的第二部分,豫中會戰的同時,日軍開始進攻湖南,打通粵漢鐵路。國民黨第10軍隊在衡陽進行了不可思議的長達48天的抵抗。最後因寡不敵眾,衡陽失守。在這裡要強調的是中日雙方公佈的日軍在長衡會戰中傷亡人數均是6萬人,驚人的一致,這是八年抗戰唯一的一次。

21.桂柳會戰1944年8月~12月10日

參戰的國軍主要將領:白崇禧、張發奎、韋雲淞、闞維雍(陣亡)、孫元良

桂柳會戰是豫湘桂會戰的第三部分,日軍為摧毀大西南的美軍空軍基地和打通大陸與越南等東南亞國家交通線,發動桂柳會戰。由於蔣和桂系之間的矛盾,這次會戰國民黨兵力嚴重不足,導致桂林柳州相繼失守,在整個會戰中日軍也付出了傷亡3萬餘的代價。

22.湘西會戰1945年4月~6月

參戰的國軍主要將領:王耀武、施中誠、胡璉、李天霞、廖耀湘、韓璿

1945年4月至6月的湘西雪峰會戰,是國軍給日軍最嚴厲的打擊之一,也是中日戰爭的一次攤牌作戰。此戰役直接給日本政府敲想了喪鐘。

附加戰役:滇緬會戰

除了這22次會戰之外,還有兩次中國軍隊的遠征作戰,參戰的國軍主要將領:衛立煌、杜聿明、鄭洞國、戴安瀾、孫立人、廖耀湘

滇緬會戰的意義是中國政府為打開中緬邊境交通線,讓美大量援華物資進入中國大陸而發動的戰役。

背景:日軍封鎖了西方從海上援華物資的運輸線,至1942年,中國唯一一條國際通道——滇緬公路也被日軍掐段,而中國的戰略物資只能維持三個月......


誰被日軍稱為“中國第一恐怖軍”?

2014-05-25 這不是歷史

抗戰期間,張靈甫歷任153旅旅長,58師副師長、師長,一直做到74軍副軍長。74軍被日本人稱為“中國第一恐怖軍”,幾乎參加了對日作戰的所有重大戰役,其頑強、勇敢的作風令日本人很是頭疼。

74軍之所以擁有強大的作戰能力,與張靈甫息息相關。張靈甫被盟軍觀察團稱為“中國最能打的將領”,絕不是靠耍嘴皮子吹出來的,而是在戰場上真槍實彈打出來的。在日常生活中,張靈甫沉默寡言、氣定神閑,可一旦上了戰場,就成了“拼命三郎”。1937年8月,上海淞滬保衛戰中,時任153旅305團團長的張靈甫勇猛果敢、指揮有方,贏得全團官兵的愛戴。在嘉定作戰的時候,面對武器裝備遠遠優於國軍的日寇,殺紅眼的張靈甫脫掉上身軍服,高聲喊道:“兄弟們,不怕死的跟我上,小鬼子也沒有兩條命!”他抱著機槍跳出戰壕,帶領一百多名敢死隊員迎頭痛擊,殺得日寇丟盔卸甲,抱頭鼠竄。此後,張靈甫又率領全團將士連續打退敵人七次衝鋒,打死打傷日寇八百多人。

1938年,張靈甫奉王耀武之命,對駐守江西德安張古山的日寇進行反擊。討論作戰方案時,眾人認為張古山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張靈甫拍案而起,道:“各位都看過《三國演義》,魏國大將鄧艾為攻取成都,出蜀將之不意,帶精兵暗渡陰平,飛越摩天嶺,一舉攻克了江油、涪城和成都。我們也可仿此戰例,大軍從正面進攻的同時,再挑選一批精兵強將,從人跡罕至的張古山背面進行偷襲,以收兩面夾攻之效。”於是,張靈甫親率一支突擊隊效法鄧艾輕裝出發,攀木掛樹,穿過艱險的深山峽谷、老林惡水,配合正面部隊進攻,飛奪張古山。而後日寇不甘失敗,出動飛機與重炮狂轟濫炸,幾乎將張古山夷為平地。在正面部隊的配合下,張靈甫率突擊隊浴血死戰,身中七塊彈片不下火線,堅持指揮戰鬥。經過五天五夜的鏖戰,最終取得了勝利。共殲滅日寇106師團等部六個聯隊,計一萬七千七百餘人,繳獲大量武器裝備。

得知德安大捷之後,田漢受時任國民黨軍事委員會政治部第三廳廳長郭沫若的委派,採訪張靈甫等人,文章刊登在《中央日報》上,並編寫話劇《德安大捷》,張靈甫以真名真姓在劇中出現,從此名震天下。德安戰役之後,張靈甫被很快提升旅長。旅下轄團,實為師長,榮獲四等雲麾勳章、三等寶鼎勳章。

國民革命軍第74軍在八年抗戰中南征北戰,痛打日軍,打出了“抗日鐵軍”和“頭號王牌”的威名。張靈甫一直跟隨74軍,戰上海,守南京,保武漢,數戰長沙,揚威贛北,喋血鄂西,廝殺常德,馳援衡陽,威震湘西,幾乎無役不從,寫下了自己軍旅生涯中為國家、為民族而戰的最輝煌、最光輝的一頁。因為抗戰中戰功卓著,張靈甫在74軍連年獲得晉升,由團長、旅長而師長、副軍長,直至抗戰勝利後擔任軍長,深獲蔣的青睞。國民黨軍隊有五大主力,分別放在東北和華東戰場,而五大主力中,由74軍整編後的74師首屈一指,被認為是主力中的第一主力。而身為74師師長張靈甫,其重視程度是可想而知的。

張靈甫在74軍有個外號,“張瘸子”。這不是嘲諷,而是部下私下裡對領導的昵稱。1939年南昌會戰爆發,3月底日軍佔領南昌。張靈甫率隊到南昌西邊的高安作戰衝殺時,意外出現了:右腿膝蓋被日軍機槍掃中,摔倒在地。開始張靈甫並沒有意識腿傷的嚴重,想簡單包紮之後繼續指揮戰鬥,部下只好強行把他送下火線,到後方醫院治療。

子彈打中右膝,造成嚴重骨折,加之戰場上包紮匆忙,沒有注意消毒,導致傷口感染,高燒不退。醫生決定截肢。張靈甫急了:沒了腿以後還怎麼打仗?他掏出手槍,拍在桌子上跟醫生說:“鋸腿還不如先一槍打死我!”醫生也沒辦法。就這樣拖拖拉拉治了半年,才在蔣介石的特批下,送到香港治療。

張靈甫在香港瑪麗醫院接受了英國專家的診治,手術相當成功。醫生向他保證,只要靜心接受治療,完全能夠痊癒。可張靈甫卻在休養的關鍵時刻決定提前出院回到戰場。醫生以為張靈甫擔心付不起昂貴的醫療費。其實,張靈甫是在報上看到戰時軍人不宜出國養病的新規定,才不顧醫生的勸阻執意出院。“軍人死且不懼,何愛一肢。軍令不可違”,張靈甫對醫生說。因為提前出院,拆掉石膏之後,張靈甫右腿膝蓋關節變得僵直,再也不能彎曲。坐著的時候,只能一條腿彎一條腿直;走路時,也只能直著右腿走路,成了令日軍聞風喪膽的“瘸腿將軍”。抗戰結束後,張靈甫被任命為整編74師(即原74軍)中將師長。


從數字看抗戰時中國人的堅韌不拔

2014-05-25 這不是歷史

1940年初,中華民國財政部長孔祥熙,向國府密報了有關1937到1939年的財政實況。他透露,抗戰前夕全國各項稅收年收入約八億八千萬元,加上其它財收入,政府預算約有十二億元。這個數目小得令人吃驚。按照當時三比一的匯率計算,稅收歲入不到三億美元,預算不過四億美元,僅相當於一個大公司的營業額。就這點微薄的經費,支應龐大文官系統以外,要辦教育,要興實業,要開交通,要扶助農桑,還要擴大國防力量,建設一支可以抵禦強敵的軍隊,實在力有未逮。

這就是戰爭爆發時中國政府面臨的經濟狀況。如果說,二十世紀的戰爭,不僅僅是飛機大炮彈藥火力的較量,戰略戰術機謀智略的角逐,更是管理效能經濟實力的競爭,那麼,在許多西方觀察家看來,八年抗戰中的中國,非但沒有半點取勝之望,反而處於必敗無疑的絕境之中。其經濟在戰前本已極度弱小,在連天烽火中,更是脆弱如驚濤駭浪中一葉方舟,隨時都會破產翻船,慘遭滅頂之災。積貧積弱若此,再加上一盤散沙,下層組織疲弱,軍令政令不暢,無怪乎日本軍方向他們的天皇報告說,只須三個月,即可解決中國事變。此一結論,可說是有充足根據的。

從幾個簡單數字中,不難想見當時中國政府處境之窘迫險惡,完全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約占全國一半的人口,隨政府退卻,湧入西南內地。而此地工業資本僅占全國4%,工廠數目不過全國6%,發電能力僅及全國4%,產業工人只有全國的7%。即使加上從沿海搬遷來的公私企業,主要工業品的產量也從未超過戰前全國水準的12%。與戰前產量水準相比,棉紗只有5.3%,棉布只有8.8%,麵粉只有5.3%。就靠這十分之一乃至二十分之一的資源,國府不但要養活二分之一人口,更要率領三百萬到五百萬軍隊,在統一軍令下,與百萬強敵作生死戰。如此絕境,中國人居然堅持了八年之久,誰能想像得到?

以財政而言,當日的情形,最令孔祥熙頭痛的,莫過於稅源銳減。國府之稅賦,向來以關稅、鹽稅、統稅為首,其中關稅又是最大頭。然而沿海陷落,關稅收入損失殆盡,變得微不足道。鹽稅同樣隨沿海產鹽區丟失而大減。統稅原是針對工廠徵收的產品出廠稅,國府內遷後擴大到貨物流轉稅,但工廠數目和工業品產量劇減,稅收亦大損。國府用盡辦法,諸如擴大徵稅範圍,增加新的稅種,田賦征實等,種種舉措,仍無法阻止實際稅收收入急劇下降。按1936年價格計,1939至40年稅收只有戰前的八分之一,此後更減少到原來的十分之一乃至二十分之一。

稅賦一少,歲入立減。即使加上舉借內外債、消費品專賣、銀行墊支等等收入,1938至40年的政府總歲入,按實際購買力算,仍舊減少了一半以上,此後更減少到原來的五分之一到四分之一。不得已行赤字財政,又造成超級通貨膨脹,物價每年翻一番,甚至三番、四番。到抗戰結束,大後方物價竟比戰前高出2600多倍!

開源之不足,就只好在節流上打主意。政府公務員人數裁減了再裁減,實際薪給一壓再壓。整個抗戰期間,扣除物價上漲因素,公務員實際收入竟然下降了十倍!政府職員多有打兩份工,仍不能維持全家溫飽者。

蔣介石在1943年4月11日的日記中,這樣寫道:公務員生活窮困萬狀。妻室以產育無錢多謀墮胎者。有醫藥無費,貧病亦深者。華僑在粵,有鬻賣子女過活者。河南災區餓莩載道,犬獸食屍,其慘狀更不忍聞。天乎!若不使倭寇從速滅亡,或再延一、二年,則中國勢難支持。餘將不能完成上帝所賦予之使命矣!奈何蒼天上帝,盍速救我危亡乎?

生活窮困萬狀的,豈止公務員?普通士兵的景況,比這淒慘萬倍。1944年10月,美國將軍魏德邁初到中國就任蔣介石的總參謀長時,起先還只專注於部隊調動和佈署,但不到一個月,他就發現部隊處於半饑餓狀態。短短一英里多的強行軍,就不斷有士兵體力不支,倒斃路旁。這並非魏德邁一個人的觀察。

行軍過後,沿路有倒斃士兵屍體的情形,當時許多記者和西方軍官,都曾親眼目擊,並在其報告報導中作了記載。魏德邁終於認識到,中國軍隊戰鬥力弱,武器裝備落後和訓練不足固然是重要的因素,但最大的原因還是普遍的營養不良和體質弱。

歷史學家黃仁宇先生,在他的《近代中國的出路》一書中,形容當時的軍人“半像乞丐,半像土匪”。士兵的月餉只有法幣十四元,還要扣除副食,只夠在街上吃四碗面。而附近土匪標價收買輕機關槍,每挺高達七千元,照算是一個上等兵四十年的薪餉。身為少尉排長的黃仁宇,很多晚上睡不著覺,生怕士兵把機槍偷去賣了。

歲入不足再加通貨膨脹,政府的實際軍費預算,一年比一年低,從1937年的13億元,下降到1941年的三億多,再下降到1943和1944年的不足兩億。

這點軍費根本不足以供養350萬國軍。黃仁宇先生回憶道:我在1941年在國軍當排長的時候,軍政部只能供應我們一套夏季制服。遇到天晴我們帶著士兵在河中洗澡,一方面仍是赤著身體將衣服在河中洗滌,在樹枝上晾乾,以作換洗。迄自九月份才有軍政處發下一筆前,說是另一套衣服之代今,可是發下來的錢就不夠,滇南萬山之中也無處購買,更缺乏交通工具。最後只能由我們師長令一個軍需化裝為商人,逾境去日本人佔領的越南,買下一批白棉布,回頭用土染醮成黃綠色,又縫剪為運動員式的短衣短褲以節省材料,至是我們官兵才有衣物換洗,其它捉襟見肘的情形,亦無不如此。(第44頁)簡單說來,即是苦肉計有之,空城計有之。軍隊裡則採取包辦制,凡經費覆蓋之不及,只能由部隊長用合法與不合法,合理與不合理的手段對付。一般情形設立官兵合作社,用軍用卡車經商。各部隊在城市裡設有的通迅處與留守處,即是堆疊與分店。更不肖的軍官則盜賣軍械、販賣鴉片。而結果很多部隊裡的士兵仍是衣不蔽體,醫藥設備也若有若無。(第162頁)

可以對比一下美軍的給養標準。太平洋戰爭之後,中國境內逐漸有美軍駐紮,從1942年的一千二百多人增加到1945年初的三萬多人,其中主要是空軍。美國大兵每天都要供應雞蛋、牛奶、牛肉。《劍橋中華民國史》裡談到,支應美軍巨額開支,也是戰爭後期物價猛漲的一個重要因素。想想看,在中國的一個美國兵,論費用開支足足抵得上500名中國兵!以中國政府那點軍費預算,就算把美國兵的給養標準降低十倍,也只能供養一支幾萬人的部隊,如何能滿足守土禦敵的需要?最後不得不降低標準,以維持軍隊的數量,實在有其不得已的苦衷。

另一點事實也不能不注意。中國的在戰爭中得到的軍援經援,打一開始就幾十倍地少於英國和蘇聯。早在中美英結盟的第一年和第二年,美國用於援助同盟國的租借物資,就只有大約1.5%分配給中國。1943年和1944年更降低到只有0.5%。1945年隨著歐戰勝利,這個比例有所上升,但也只有4%。

羅斯福總統曾說,“忘不了中國人民在七年多的時間裡怎樣頂住了日本人的野蠻進攻和在亞洲大陸廣大地區牽制住大量的敵軍”,想想看,如果中國屈服,會有多少日本軍隊脫身出來?那些部隊會幹什麼呢?會佔領澳大利亞、佔領印度,會像摘熟梅子一樣輕而易舉地佔領那些地方,然後長驅直入,直搗中東……那將是日本和納粹的大規模鉗形攻勢,在近東某處會合,完全切斷俄國同外界的聯繫,瓜分埃及,切斷經過地中海的所有交通線,難道不會這樣嗎?

有人嘲笑中國軍隊不能像美英蘇軍隊那樣向敵軍發動漂亮的大反攻,卻不知這支軍隊是在怎樣艱苦卓絕中與敵抗爭的。從滇緬遠征軍的情況看,一旦中國軍隊的裝備給養,接近對手日本,戰鬥力就遠比對方強盛,絕不輸于美英蘇軍隊。

在八年抗戰中,真正令人難以置信的,不是中國軍隊無力發動大反攻,而在於他們居然支撐八年而屹立不倒。以中國資源之極度貧瘠匱乏,公務員之極度窮困萬狀,軍隊之饑餒疲憊,居然以步槍大刀對機槍大炮,與絕對優勢的百萬強敵周旋,一連八年,始終不屈。這樣的堅韌和英勇,在二次世界大戰中,沒有一個盟國能夠做到。換成隨便哪個歐洲國家,面臨中國這樣山窮水盡的絕境,早就投降了,哪裡談得上抵抗八年?

真正的勇士,有絕境中絕不屈服於強敵的堅定意志。在這一點上,中國比那個以武士道精神自命的大日本帝國,勝過萬倍。與德、意兩國比較,日本的投降最為窩囊,早在其作戰力量並未喪失、本土完整無缺之時,就喪失了戰鬥的意志。曾幾何時,“一億玉碎”的誓詞言猶在耳,兩百多萬軍隊尚可一戰,這個不可一世的國家,便早早卑躬屈膝、屈辱萬分、無條件地投降了。

最後,讓我引用鄭浪平先生在《不朽的光榮第二次中日戰爭史》中的一段話,來結束本文:……雙方這場全面與持續的歷史大決戰,總共進行了八年一個月又三天,兩軍雙方總共進行過二十二次的會戰(雙方動員兵力在十萬人以上),一千一百十七次以上的戰鬥(雙方兵力在一萬人以上),以及三萬八千九百三十一次的小型接戰,中國軍方傷亡了三百六十萬人,日軍傷亡了一百一十萬人,中國平民死亡了三千五百萬人,中國人民的財產損失估計,超過六千億美元,另外中國無數的文物與古跡,都遭到日軍大量的摧毀與劫掠。

最後日本在中國戰區共有一百八十萬部隊投降,日軍的主力部隊,幾乎全限制在中國的戰場。這就是中國對於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中,無與倫比的貢獻,這些資料就是一個駁不倒的事實,這就是為什麼中國會成為聯合國四強的根本原因。歷史的敘述可以受到觀點的扭曲,但是數位仍然會說話。是的,“歷史的敘述可以受到觀點的扭曲,但是數位仍然會說話”。當我嘗試著從數字看抗戰時,不禁對當年浴血奮戰的中國人和國民黨政府,充滿敬意。


陳噓雲:1947年孟良崮戰役親歷記

2014-05-26 這不是歷史

陳噓雲,1904年生,江西萍鄉人,黃埔四期,曾參加過北伐戰爭、抗日期間參加過著名的中日長沙會戰、常德會戰、湘西會戰。1945年任74軍57師少將師長。1947年5月在國共的孟良崮戰役中兵敗被解放軍俘虜。一度關押在東北佳木斯的監獄。1975年底“特赦”後在南京定居。曾擔任過市政協委員,1983年5月病逝,享年79歲。

一、戰役前的74軍概況:

抗戰期間(一九四二年)我應余程萬將軍之邀,並推薦給74軍王耀武軍長。王耀武將軍任命我為57師參謀長(師長余程萬將軍)後經常德會戰至一九四五年湘西會戰後,我由參謀長升任副師長直至師長僅三年時間。對此,74軍的老人甚感意外。

抗戰末期,湘西會戰勝利後,74軍在湘西、洪江、安江一帶休整。57師師長李琰將軍調任73軍任副軍長。我由副師長升任師長。

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日本無條件投降。九月二十三日我率57師由芷江乘美國軍用運輸機空運至南京,歸新六軍瘳耀湘將軍指揮,擔任南京首都週邊守備任務,在鎮江成立守備司令部,我兼任司令,師部及直屬部隊和169團駐守鎮江,第170團駐守龍譚,第171團駐守句容。此時在長江南岸的新四軍已渡江北撤。

一九四五年冬,第74軍及軍直屬部隊,第51師、第58師由湖南開往南京(新六軍調往東北)接替新六軍的任務,成立南京警備司令部,軍長施中誠將軍兼任司令,57師歸還建制,仍在鎮江擔任守備任務。

一九四六年春,74軍奉命整編,軍整編為師,師整編為旅,每師裁減一團,編為整編51旅旅長陳傳均,整編57旅旅長陳噓雲,整編58旅旅長蔡仁傑。各旅軍費不屬師部,獨立核算。編餘官長調中訓團,而編餘士兵補充各部隊。不久施中誠將軍調濟南第二綏靖區。張靈甫將軍接替74師師長。原58旅旅長蔡仁傑將軍調任74師副師長,58師副師長盧醒調升58旅任旅長,這就是當時所採取的精兵主義,以節約國庫開支,精簡大單位、充實小單位。

第57師在鎮江整編完畢後,副總參謀長白崇禧將軍來到鎮江檢閱。對我們講話說,我軍能以一當十深入敵區單獨作戰,這種過高的估計自己的力量,為今後的戰爭播下了失敗的種子。當時我卻受到鼓勵,感到高興。

一九四六年八月初,整編74師奉命調往蘇北前線。第57旅八月六日由鎮江出發,乘火車到徐州下車,74師分路向蘇北“解放區”進發。師長張靈甫將軍曾對我說,徐州綏靖區主任薛岳將軍對他說:“我們這次用的是毒箭之戰法。”以整編74師直取淮陰。張靈甫將軍當時非常得意。第74師先後進入“解放區”後,首次攻佔淮陰,隨即佔領淮安、寶應,後又攻打漣水縣城,蘇北大部分新四軍向山東忻水一帶撤離。74師佔領兩淮以後,蔣介石來電嘉獎張靈甫將軍,稱張靈甫為鍾麟弟,江蘇省主席王懋功也來到淮陰慰問74師。此時,張靈甫將軍之妻王玉玲也來淮陰小住,並受張靈甫之托送我一件皮夾克。74師在勝利之時,士氣頗高。張靈甫師長,蔡仁傑副師長更是得意。此時74師正在恢復編制,一旅三團制,我旅副旅長朱子玉在淮安奉調濟南第二綏靖區,張靈甫師長未徵求我意見便把58旅一團長明燦調來任57旅副旅長。十月中旬,整編第25師,整編28師前後開來接替74師防務。74師前進至距臨沂三十裡的李家莊一帶構築碉堡及野戰工事,並從事休整,侍機前進。同時更換夏季服裝。此時我57旅第171團團長馬培基又奉調至濟南第二綏靖區。張靈甫師長又沒徵求我的意見把74師師部參謀主任周少賓調至171團任團長。對此,我非常惱火,逐有離開74師的想法。(57旅原是皖系軍閥陳調元的部隊。後王耀武將軍把他改編到74軍。因此,在57旅旅長這個位置,必須經王耀武將軍同意才能更換。否則,張靈甫師長也會早已把我換掉)我向張靈甫將軍請假,要求回南京探親,張靈甫非常爽快的答應了我,並派車把我送回南京。二十多天后,在王耀武將軍的督促下和參謀副總長白崇禧將軍的勸說下(白曾許諾我,等這一仗打完後將保舉我去新三軍當軍長)我只好回到李家莊。

一九四七年二月十五日,整編83師李天霞將軍部進入臨沂縣城,隨即湯恩伯兵團司令部進入臨沂指揮部。第74師又領命經臨沂向蒙陰方向推進,並奉命搜索附近山區有無解放軍的部隊,但均無發現。四月二十七日進佔蒙陰,後又回師集結於北桃墟附近,後又進至垛莊、雙候集一帶。此時,蒙陰至臨沂公路在界牌垛莊附近曾一度被解放軍截斷,但旋即恢復原來狀態,解放軍部隊分散在坦埠附近,在蒙陰公路出沒無常,判斷其主力傾向東北移動,集結在忻水一帶。

二、孟良崮戰役的經過

五月十一日,整編74師(已恢復一旅三團制,新成立的三個團在臨沂附近訓練)奉命由垛莊向坦埠搜索前進,並占之,第51旅為前衛,師司令部直屬部隊,第58旅為本隊,第57旅為右側衛,右翼無友軍,在右側高地一帶發現有解放軍活動。57旅且戰且進,掩護主力之安全前進。而由垛莊至坦埠要翻山腰河洵,車馬輜重行走困難。十一日二十時許,第51旅先頭部隊前進至大箭、桃花坪,紅山之線,距坦埠南數裡,並開始向坦埠發起攻擊,解放軍防守部隊憑藉工事、地形險要、據守堅固,戰鬥至黃昏攻擊進展甚微,雙方形成對峙狀態。當時獲得情報,解放軍部隊源源而至,約有二個縱隊連夜趕到,分別向我左右兩翼間隙急進,來勢兇猛,張靈甫師長將此情報報告了湯恩伯司令(師部仍決心明天晨(十三日))奪取坦埠,佛曉前師指揮部推至邋遢山指揮。

十三日晨,我陣地右翼黃鬥山山頂被解放軍攻佔,二十五師控守部隊後撤,此時解放軍約有一個縱隊已沿汶河向重山南進,致我右翼經受威脅,同時右側友軍83師距離太遠,形成空隙。而解放軍約有一個縱隊亦向桃花坪、馬較地、大小崔莊插進,我右翼正面解放軍增加約三個縱隊,向我大力壓迫。值此頃刻,我師陷入不利狀態,張靈甫師長立即電話報告湯恩伯司令,請示行動,並勸阻李延年副司令不要來孟良崮視察(原副司令李延年準備來孟良崮視察的,剛到垛莊,得知情報後即返回臨沂),湯恩伯司令,要我師全速前進,並以孟良崮為核心,吸引解放軍主力,而在此決戰。

十四日十時許,師司令部推進至285高地,51旅在高家、河子溝、黃家峪一帶,58旅在岩山、塘子莊、李家莊一帶。此時,解放軍部隊已向我兩翼包圍,其部隊已進至450高地,孤山后一帶,其右翼解放軍進至石山坡、孫家峪、羊褲子一帶,是時25師防守的天烏山也已失陷。左翼友軍25師完全被解放軍截斷,也不能增援。同時,解放軍部隊源源不斷進入東山峪、石王河、巨界牌之線,師部及57旅、58旅重部隊行至大山像附近亦遭截擊。從此,師部與垛莊之間的交通連路均被切斷。

午後二時許,74師重新調整部署,師司令部移至540高地,51旅于焦家峪、石旺莊、馮家莊、連埠、285高地一帶、57旅于石旺圈、風門、東南埠。當陽,劈偏市子一帶,58旅全部佔領雕窩、蘆山、孟良崮及540高地附近、師直屬部隊工兵營、運輸營等佔領相家莊、大山坊之線。解放軍部隊節節逼近、並集中炮火向51旅陣地及520高地猛攻。師部為了打通與垛莊之間的連路。在51旅、58旅抽調一部分兵力向公路附近移動。均於解放軍兵力過大,進出公路狹隘,未能奏效。

午後四時許,解放軍從界牌沿公路進至北莊、石山莊、灣子朗和垛莊附近,且向垛莊包圍攻擊,我駐守垛莊的師運輸團的五個連,均為運輸兵,雖堅力抗守,終因眾寡懸殊,撐持至7時全部被殲,團長黃政被俘。垛莊陷於解放軍之手,我臨沂運輸後路被截斷、彈糧接濟發生困難,同時解放軍以垛莊為據點,從背後向我師發起進攻,使我腹背受敵,斷絕了後方的接濟。而此時解放軍約有兩個縱隊的兵力,逼近至泉、轎子、矮莊、雙候集一帶,另有一個縱隊的兵力,猛撲我右側友軍83師19旅55團,鬍子山、萬泉山一帶陣地,目的是堵截83師向74師增援,激戰至晚上8時許,55團被殲,團長羅文浪被俘,潰散士兵竄至我58旅陣地。而盼望右側83師增援已毫無希望了。

三日來,解放軍從各地調集絕對優勢的兵力,約有8個縱隊。以第六、第九兩個縱隊攻擊我正面、以第一、第八兩個縱隊攻打我左翼,以第二、第三兩個縱隊攻打我右翼。第二、三兩個縱隊從右翼繞向孟良崮後面的垛莊附近平地上。此外,第四縱隊在桃墟一帶截住蒙陰方面的援軍,第五縱隊和山東的兩個獨立師分佈在青駝寺,攔截臨沂的增援部隊。這些解放軍部隊向孟良崮蜷縮,使我師正陷入四面層層包圍之中。

當日解放軍各路縱隊分波向我師猛攻,從不間斷,以至我兵員傷亡倍增,我旅171團團長周少賓負傷,因後方交通已斷,只好送往師部。該團陣地右側友軍83師未能取聯絡,空隙加大。我逐派旅部上校參謀主任曹削平前往該團協助指揮。同時,以旅特務連增加第一線,以加強兩團陣地銜接處的防守。旅指揮所也推進至第一線,在一大石頭的後面指揮,又電話旅副官主任吳鴻寰將全旅官佐,雜兵編成幾個組,準備隨時參加戰鬥。我旅主陣地在540高地山 腰兩線,山頂上放了幾個瞭望哨所,陣地前地形開闊。我炮火封鎖,大部隊不容易展開攻擊,陣地始終保持安然無恙。黃昏後,我炮兵營營長電話報告,58旅方向有炮火向我陣地轟擊。當時電話詢問師部魏振鉞參謀長並請58旅注意我右側後方情況變化。

十五日是戰鬥最緊迫,艱苦的一天,援軍無至,我師孤軍奮戰,次日佛曉解放軍部隊源源增加、日益增多,以十倍兵力圍困我師,他們採取疲勞戰術,交換攻擊。他們有輪番休息的機會,而我師官兵逐漸疲勞,幾無喘息餘地,戰鬥已三晝夜,官兵筋疲力盡、苦守陣地、又因孟良崮乃是不毛之地的石山、看不見一根草木、缺少柴火,做飯困難。特別是沒有水源,飲水困難,無柴無水,官兵的吃喝成了嚴重的問題(在軍事原則上說象孟良崮這樣險惡地形、缺柴少水、退守在這裡是兵家大忌。因張靈甫師長沒有聽取我和魏振鉞參謀長的意見而輕信他的親信剛上任不久的副參謀長李運良將軍的意見,極力佔領孟良崮山地,這正中了解放軍的計)因而戰鬥力大損,傷亡人員與時俱增,而解放軍的攻勢越來越猛,並集中炮火猛轟孟良崮山頂的師指揮所及51旅陣地,我師損失俱大,師指揮所附近的對空電臺也被擊毀。

次日中午前總部派來九架運輸彈藥糧草的飛機,因飛行過高,又無法聯絡。因此投擲不準確、許多彈藥食品投到解放軍的陣地上。

三、74師被殲

十五日激戰終夜,解放軍利用天黑,鑽隙突進,戰局也益危急。約八時許,由51旅陣地有機槍向我陣地射擊,因夜暗,目標不明顯。我立即打電話給師部魏參謀長調查,方知51旅現聯絡已中斷,情況不明,直到深夜,師長張靈甫將軍親自電話我旅,明晨(16日)全部撤至孟良崮高地,並對我說:“噓雲啊,我們最後也要死在一塊。”我知,情況已到了危急關頭(實際上此時,突圍出擊是一個好機會,我們離25師的防區只有十華里。但張師長腿殘,可能無法隨部隊突圍出擊,他還是私心重了)。我即電話命令我旅170團馮團長,171團高副團長,旅部曹參謀主任,吳副官主任,準備好於佛曉前開始,逐次撤至孟良崮高地。並當面指定明副旅長,王參謀長分別指揮轉移。我則隨即趕到孟良崮師部,請示佈置。離開旅指揮所,我向師部走去時,山路一片寂靜,景象淒涼,師指揮所在孟良崮山頂上的一個大石洞裡,可容數十人,崮頂三面是石壁,只有一條通道,我到師部時,天尚未亮,在燭光下,我見到58旅盧醒旅長,頭上紮著紗布和我旅171團周少賓團長在石洞裡睡著,師長張靈甫將軍斜坐在地鋪上,情緒還比較穩定。此時,天也開始亮了,只見蔡副師長,魏參謀長進來,神色都很緊張。大家相顧無言。我說:“我們隊伍撤上來,怎麼辦?看當前情況援軍無望了,只有靠自己,立即組織突圍部隊,先以一部奪取蛤蟆崮,天烏山高地,以抵抗解放軍南進,掩護部隊沿山向25師靠攏,我們與25師的距離不過十華里,一鼓作氣,不顧一切向前突進。如果25師派部隊出來迎接我們,打通一條出路,這是可能的。”這時,我還在做最後的掙扎,蔡副師長聽了我的話,頻頻搖頭說:“不行,不行。”魏參謀長不表示意見,而師長一腿殘廢。平時人稱張拐子,如果隨部隊突圍是很困難的,我想為了大局,就不要考慮個人了。此時我旅明副旅長來到師部,張靈甫師長苦笑著說;‘又來了一員大將。’明副旅長旋即出洞,往崮頂上觀望,沒幾分鐘,他的衛士跑來報告,明副旅長陣亡了,是手榴彈炸的,大夥相顧無言,接著我旅170團馮團長帶了兩個衛士也來到師部,但部隊未見上山來,部隊在轉移中失去長官,因而也失去了掌握,隊伍集合不攏來,以後就潰散了,戰局到此,已無力挽回,兵敗如山倒,突圍更不可能了,我仍不死心命令馮團長,何營長迅速下山,收容部隊,不管是哪支部隊的,一併帶上孟良崮來,再做處置。到此時,我還不甘心,仍做最後的掙扎。我走出洞口,到崮頂上看到師部通信營長和幾個兵,一挺重機槍,因無水冷卻已打不響了。我向通信營營長點點頭,走到崖邊向山下看看,見到解放軍部隊來回調動,忽飛來一顆流彈,洞穿了我的左肩胛,我回到洞裡請58旅軍醫將我的傷口包紮好。當時沒有感到痛又走出洞口,在一塊石頭上坐下,部隊撤不上來了,我旅,副旅長、團長不顧部隊跑到師部來,他們是忠於張靈甫師長的,而不來見我。想想我很氣憤,心情也十分沉重。這時,我旅特務連沈連長帶著幾名士兵來到我身邊,見我負傷,就過來扶起我。此時孟良崮異常混亂,各陣地已無戰鬥,只有零星的槍聲,而解放軍戰士登上山來,我就成了解放軍的俘虜,他們見我是負傷的,也沒注意我,仍然由特務連沈連長和幾個士兵扶著,隨解放軍的一個連的隊伍下山,走到山下時,已是黃昏時候,而孟良崮高地師部情況我已不清楚了(據師部的幾個勤務兵後來說,石洞內張靈甫師長、蔡仁傑副師長、58旅盧醒旅長,57旅171團周少賓團長集體自殺了,也聽解放軍戰士說是手榴彈炸死的)。正在這時天空暗淡,狂風驟起,下起了大雨。我找了一條軍毯當雨衣用。約二十分鐘,風消雲散,雨過天晴,真是奇異!整編74師奉命固守孟良崮一帶,奮戰四晝夜,直到戰至最後而被殲滅。孟良崮戰役就此而告結束。

我由孟良崮走到山下後,天開始黑了,我的傷口開始發痛,不能行走。解放軍留下了幾名戰士找來一付擔架,由我特務連幾名士兵抬著走,後到一個大概是團部住了一宿,第二日有送到了一個大概是縱隊司令部,這時我暴露了身份,住了一宿後,第三天,解放軍的一位指揮員和幾名偵察兵,和四個民兵抬著擔架,我特務連沈連長和幾名士兵就不見來了。走了一天,到解放軍總部附近的一個村裡住了兩天,即搬到村莊的另一座房子裡,出乎意料。我見到,師部魏振鉞 參謀長、李運良副參謀長,51旅陳傳均旅長,副旅長皮宣猷,師輜重黃政團長,51旅的謝愷棠團長等都健在。還有在山東泰安被俘的72師梅義軍師長、李則堯旅長、楊本固旅長等,同住一個屋裡。解放軍的一位女護士每天來給我的傷口換藥,她每天要往返十餘裡地。另有一解放軍的通信員照料我的生活,我內心感慨萬分,想起張靈甫師長曾對我們說我們74師的人被共產黨抓住是不會有好下場的,可事實不是這樣。

五、回憶中的感想

孟良崮戰役至今已有三十二年了,我今天回想起來,心情仍然很激動、仿佛這場戰爭是昨天發生的一樣。

1、我受傷被俘後,和74師其他官佐被押在一個村莊的屋子裡時,陳毅將軍等來看望我們,我見陳毅將軍穿著一件雪白的襯衫,談笑風生、一點都看不出則剛發生了一場大戰,當時我就想,這場戰爭共產黨人是胸有成竹的,共產黨肯定最終奪取天下。

2、當年總部要我們74師,在孟良崮一帶拖住解放軍,然後進行決戰,並沒有要求我師上孟良崮山上,可張靈甫師長不聽我和魏參謀長等人的意見,而輕信李運良副參謀長的意見,犯了兵家大忌,把隊伍帶上了缺水缺柴的禿石山上。

3、當年我在孟良崮山下旅指揮部時,張靈甫師長要我去師部。我走後,明副旅長,170團馮團長不顧部隊也跑到師部,造成57旅7000多人群龍無首,潰散在一個山澗裡,他們在那裡靜靜地等待戰爭結束。後解放軍打掃戰場時才發現他們,將他們殲滅。這群官兵有多人曾和我一起轉戰南北。抗戰時期參加過常德會戰、湘西會戰,一世英名毀於這場錯誤的戰爭,錯誤的指揮。想到他們,我就感到愧疚。

4、孟良崮戰役四天四夜,這四天沒有下一滴雨。因缺水,我們的機槍許多都是水冷式的,打到最後,有許多機槍因無法冷卻,都打不響了。然而,戰爭則結束,天空卻下起大雨。當時我就想天也要滅74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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