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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善政直指:台灣適合做代工、做品牌愈做愈累

ETtoday 新聞雲 2014年05月19日 09:41

科技中心/台北報導

台灣向來以代工為主,缺乏國際知名品牌,而宏碁、華碩、HTC等以品牌為主力的公司,是否為台灣走出一條路?科技部長張善政直指,「品牌行銷是砸錢的不歸路,不擅行銷台灣科技業未來要不要繼續打品牌戰,是一個大問號」、「創新不一定要和以『台灣品牌行銷全世界』畫上等號」。

科技部3月正式掛牌,首任科技部長張善政接受《中央社》專訪,對台灣科技業未來發展作以上表示。他說,宏碁、華碩3C產品、宏達電HTC的手機產品並不差,但在市佔率卻打不過韓國三星等對手,問題不在技術而是行銷。

張善政舉例,HTC面對的是全世界的消費者,行銷對象多又分散,HTC就曾感歎,三星每推出一個新機型的行銷成本、費用比HTC多一個0,顯見品牌戰是砸錢的遊戲。

他說,企業愈大,愈有力量,口袋深淺不同,砸錢的規模及持久力,都會讓競爭對手望塵莫及,因此台灣宏碁、華碩、HTC等以品牌為主的公司,經營會愈來愈累。

反過來說,張善政表示,代工廠專注的是把基本工做好,不是砸大錢做華而不實的廣告,像鴻海等以代工為主的台廠,要行銷的對象全世界不超過10個,可以集中火力強調品質,一旦獲得客戶信任,就可能獲得新台幣數10億元的訂單。

至於代工廠毛利低、獲利難的問題,張善政說,製造業求得是經濟規模,就算毛利率不高,只要營收夠大,乘出來的結果還是很高,只是這種錢賺得比較辛苦,因此企業要力尋可以更輕鬆賺錢的商業模式。

他表示,產業競爭力智慧財產權非常重要,以目前台灣企業規模不可能以併購或興訟速食方法獲得,還是要先扎好基本功,產學研共同合作,並在研發時先想清楚專利地圖。

張善政認為,新的網路公司或電子商務崛起後,業態會慢慢改變,科技部當然會鼓勵創新,但他也擔心,這類新創公司,未來可能創造的就業機會及經濟貢獻並不如台積電、鴻海等製造業多。

他說,台灣這麼多App公司,不能期待每個都變LINE,不過,如LINE母公司韓國NAVER去年以新台幣5.29億元收購台灣新創公司「走著瞧Gogolook」、美商用7.5億買下台灣資安軟體公司阿碼科技為例,創新不一定要以台灣品牌行銷全世界,「等號絕對不存在」。(新聞來源:中央社)


名家綜論/科技島的下一波創新力量

【聯合報╱簡立峰】2014.06.01 05:14 am

Google一位副總裁曾推薦我一本討論國家創新發展模式的書,其中台灣、以色列、愛爾蘭被列為三個小國典範。書中稱讚台灣與以色列因為聯結矽谷的創新能量,而成功建立起高科技產業,愛爾蘭的成功則歸因於它與倫敦的串聯。

然而,這些年來台灣與矽谷的距離越來越遠,台灣引以為傲的科技業面臨重重挑戰,在Wintel分工模式與PC產業式微後,下一波的創新力量似乎無以為繼。

台灣和矽谷所在地舊金山灣區其實有一點像。舊金山是美國西岸擁有豐富文化的美麗城市,沿著舊金山半島的海灣區稱為灣區,曾經成功孕育了美國的半導體產業,而有矽谷美名;後來半導體產業逐漸外移,部分移到台灣,曾歷經一段低潮,但近年網路產業取而代之,表現卻有過之而無不及。

除了科技,舊金山同時也是美國前衛思潮的發源地,公民運動一直相當活躍。舊金山一方面有高科技的矽谷,另一方面又能發展出生活時尚產業,兩股勢力時而交鋒卻也能自然交融,持續衍生出新的人才與創新能量。儘管舊金山並非永遠耀眼的星星,但每經過一段沉潛後總能再起;幅員不大但對美國社會卻有著巨大的影響力。

台灣可以更像舊金山灣區。舊與新、科技與人文、科技與生活產業在此激盪共存,甚至連地震與社運抗爭都一樣頻繁。台灣是半導體重鎮及硬體科技樞紐,但硬體產業近年也遇到不少挑戰,也在尋思軟、硬整合的新方向。台灣位處經濟高速發展的東亞與東南亞樞紐,有著很棒的先天地緣條件,台灣從北到南沿著台灣海峽與巴士海峽,就是台灣的灣區。台灣不大但對華人社會也有巨大的影響力。

台灣有著和舊金山一樣強大的軟實力,可惜與台灣硬體產業發展,一直是兩條平行線。台灣是華人音樂搖籃,有豐富的文創實力。台灣更是華人世界的民主園地,同樣有積極的公民運動。台灣在各行各業都出了很多出類拔萃的達人,也有很多想為台灣做點事和覺得自己國家自己救的年輕人。

台灣經濟雖然低迷,但隱約中台灣獨特的華人文化底蘊正在昇華,一股以追求理想生活方式(lifestyle)的軟實力也悄悄在醞釀中。這股無形力量不是每個台灣人都能理解,但來往台灣的國外旅客多能輕易感受到。

台灣科技島的下一波創新力量,可能需要與這股新興力量進一步結合。台灣新一代人才很有創意但不見得喜歡進工廠,而台灣這座科技島也不適合再蓋工廠,但不代表台灣要放棄硬體產業,反而應該發揮硬體產業與新生代人才的優勢,加強軟體產業並進行軟硬整合,為冷冰冰硬體創造更豐富內涵,才能提升競爭力,讓產業變得更強大。

舉例而言,穿戴式裝置、智慧城市、智慧家庭、智慧工廠、智慧汽車等,都是很能發揮軟硬整合優勢的領域,這些創新應用都必須從生活方式中去尋找,必須結合年輕人的創意。其他像是傳統零售業與網路產業的結合、電子產業與醫療產業的結合,都有機會發揮一加一大於二的力量。

另一方面,台灣的科技業也必須創造成真正屬於年輕人的產業,讓年輕人願意爭相投入。創新的能量往往是自發的,過度強調紀律與超長工時的管理方式,並不合適推展創新業務。台灣產業要有競爭力,必須結合網路世代年輕人的優勢。舊金山灣區有很棒的創業環境,一直很願意投資年輕人與新創產業。台灣政府與企業過度習慣從事保守的資本投資,而少有真正風險投資。台灣首要之務是改善創業環境,提振創業風氣,發展設計、生活方式、文創的高薪服務業,並結合既有的電子產業、音樂及文化產業。

台灣要擺脫悶經濟的窘境,社會與企業都要改變思維,將「悶」的心放出去,善用我們在人才與環境的獨特優勢,勇敢創新,台灣因為聯結矽谷的創新能量有過成功基礎,台灣成為亞洲新灣區絕對指日可待。

(作者為Google台灣董事總經理)


33歲台灣人 被Google找去改變十億人

‧商業周刊 2014/06/06

一個土生土長的台灣人,如何打敗來自史丹佛、哈佛的眾多好手?33歲的他,擁有跨藝術、傳播和資訊工程的學歷與兩次創業經驗,但他以前竟是一個不知為何要念書、聯考失利的學生。

【文/莊雅茜】

一則以「首位登上Google未來學院的台灣人」為標題的消息,近日在台灣網路創業圈被大量轉載。彭博電視台譽為全球最聰明的「奇點大學」,每年從近5千位佼佼者中選出80位,今年首次出現台灣人的名字。(編按:奇點大學是由Google和NASA於2009年出資共同創辦的學校,創校目的為培育未來科學家,以科技解決人類未來的問題。)

特斯拉創辦人伊隆‧馬斯克和《精實創業》作者艾瑞克‧萊斯都是歷屆講師,這封錄取通知,如同前進美國矽谷的門票,而拿到這張門票的第一位台灣人,正是葛如鈞。

一個土生土長的台灣人,如何打敗來自史丹佛、哈佛的眾多好手?

33歲的他,擁有跨藝術、傳播和資訊工程的學歷與兩次創業經驗,以及無數創業競賽獎項;但他以前竟是一個不知為何要念書、聯考失利的學生。姊姊葛如珮透露,他課業不出色,也不是會考試的人,與其花精神拚考試,他寧可選擇畫畫、打電動和看漫畫。

背景:設計強項

搭配理工經驗,激發好點子

考不上第一志願政大廣告系,他衝著招生傳單上「設計遊戲」四個字,改選淡江資訊傳播系。這個決定卻讓他在學習上找到出路。

當時系上教授盧憲孚出了一份作業,要學生以「五感」(色相聲味觸)設計產品,這份沒有正確答案的作業,讓眾多學生哀號,他做起來卻得心應手。不以考試為目的的學習,讓他滿腦子的創意得以發揮。

文科出身的他,進入台大資訊工程學博士班時,卻踢到鐵板。他的強項既不是數學,也不會寫程式,打開微積分,「整本課本如同天書。」「以前念設計,只要打開Photoshop就可以畫圖,在台大是要自己寫一個Photoshop,」他笑著說。

優勢:點子超多

不是亂發想,而是解決why

「點子超多、懂得觀察人性」是師友對他一致的評價,「有的人天馬行空亂想,有的人又被科技限制住,他界線拿捏滿不錯。」和他共同創辦製造藍芽Beacon裝置公司SBACE.CO的李勁葦認為,設計底子加上一點工程背景,是他的優勢。

觀察人性的能力,來自他愛問「why」的天性。除了挑戰體制權威,他也好奇人們行為背後的原因。

葛如鈞在台大認識了志同道合的朋友,加上父母支持,他在博士班後期開始創業。

他發現同學喜歡在網頁上看正妹,於是找了會寫程式的朋友,創立iBeauty App,讓大家能在手機上看正妹(編按:後因蘋果政策而下架)。後來臉書興起,他又創立以揪團為主題的Linkwish App,並以同名創立第一家公司。

「Linkwish就是連結人的wish(願望)」,李佳勳認為,這是葛如鈞試圖解決人們問題的其中一項作品。Linkwish不僅陸續和摩斯、誠品等企業合作,也拿下由臉書總部創辦的全球駭客松大賽行動類冠軍。

「我無法抵抗對新東西的誘惑,」他分析自己不停創業的原因。在矽谷Google擔任資深工程師的好友李宗賢形容他,「連在餐廳排隊,都可以想出用平板電腦控制排隊流量的創業點子。」

「越不確定的事情,越值得我去試試看,」如今33歲的葛如鈞,沒有結婚、沒車、沒房,笑稱自己是高風險族群,「我就是忍不住想要去不確定的地方。」

過去的學習和創業經驗,讓他想出「改變十億華人創業環境」提案,獲得前進美國矽谷的門票。此提案的目標,是成立以華人為對象、用中文當媒介的TranStartup創業知識分享平台,透過Q&A、資料庫、離線商務活動和創業前輩,讓華文區創新公司彼此分享經驗與知識。

【完整內容請見《商業周刊》1386期;訂閱商業周刊知識庫;訂閱商業周刊電子版】


互聯網大佬們為何不讀書?

2014-06-08 截拳道

導讀 互聯網的世界,時間就是一切。在這種產業氛圍中,有多少人願意回頭看呢。

吳曉波前段時間說,柳傳志、王石讀書很多,馬雲、馬化騰讀書不多,馬雲辦公室連書架都沒有,可能跟互聯網行業屬性有關。

他說,二馬們相比柳王們少一些公共性,沒多做解釋,但認為,這“其實也是蠻危險的一件事情。整個時代被交接掉了,但是後面成長起來的這一代人公共性和人文素養是有先天缺陷的”,“當整個話筒交到他們手上的時候,他們有時候也會忙不擇言,不知道要表達什麼東西”,觀察他們的一個簡單細節,就是不讀書。

他繞了一下,我來大膽說一陣子關於讀書不讀書,呵呵。

我觀察到的類似,張瑞敏與馮侖讀書更多。某天,跟朋友去拜訪海爾某高管,談到張瑞敏,該人士說,張是個親力親為的人,讀書很多,許多最前沿的商業理念,都會經常傳遞給高管們。

互聯網企業的高管們,大致是兩種風格。一種是工程師氣質較濃,言論不多,公開性的更少,罕見在微博等媒體平臺上發聲;一種是娛樂化的英雄,像是雷軍、周鴻禕等人。還有的互聯網企業領軍人,比如陳天橋等人則已多年不再現身媒體。

活躍的一類,極少談到書。我不太相信他們不讀書。吳曉波站的高度不一樣。與其說馬雲、馬化騰不大讀書,不如說他們缺少一種人文與歷史的情懷,而不是一種知識主義。事實上,這些企業家們,大都受過良好的教育,甚至多人都有海外留學經歷,閱歷與視野都有一堆可說。

比如馬雲喜歡談論文化與新商業文明、企業責任,有很多家天下的意識,當然很多人認為是一種英雄主義情懷。他的言論不乏遠見與睿智。不過最近一年,他偶爾幾次都似乎在表達一種憤懣,尤其是針對監管方。雷軍與周鴻禕談論的大都是即時性事件或產品,仍保持著產品思維,周鴻禕偶爾也會對公共事件發表評論。相比他們,馬化騰之前就顯得少年老成,除非重大場合,基本不主動在互聯網媒體上發聲。

整體上,正如吳曉波所說,這幫互聯網領軍人,基本上不談歷史。他們的眼光都是一路向前,好像很少回轉身看一看。

我覺得,不讀書於他們實在很正常,這絕無貶義。因為,他們所在的互聯網行業,許多方面,都是從來沒有過的事物;許多業務,都是摸索、嘗試,去做出來的,講究的一個行動。書本,即便是商業類的書本,很多也是已定的邏輯與事件,屬於確定的世界,於他們並沒有真正的經驗複製的價值。

至於那些人文科學甚至學術類的著作,相信他們更不會去咀嚼。估計他們心裡對此也充滿鄙夷吧,呵呵,可能說過了。但是,純粹精神的思考或者指引,他們多的是管道,與人溝通、一次遊學、或者一次登山,獲得的啟迪與心靈的寧靜感,應該遠過於幾本書。

讀書多,甚至還是個包袱。宋朝是個龐大的文官社會,著名的知識份子可謂星河燦爛。但是,在王夫之眼中,它也導致失去血氣。其《宋論》如是說:"權不重,故不敢以兵威劫遠人;望不隆,故不敢以誅夷待勳舊;學不夙,故不敢以智慧輕儒素;恩不洽,故不敢以苛法督吏民。懼以生慎,慎以生儉,儉以生慈,慈以生和,和以生文。而自唐光啟以來,百年囂陵噬搏之氣,浸衰浸微,以消釋于無形,盛矣哉!"

其中末句有力。意思是說,自唐光啟以來,100年的淩厲張揚的精神,日益衰微,消釋於無形。這是讀書太多、文氣太深累積的弊端,落不了地,沒有地氣。

但是真正的讀書,不是純粹獲得知識,而是一種情懷,它在你前行的時候,會提醒你向後看看。

互聯網世界,一路向前。這行業裡,時間概念大於空間概念。記得我第一份工作時,我們趾高氣揚的老大,口頭禪是:“互聯網世界只有第一,沒有第二,只爭朝夕。”那年頭做互聯網新聞,好像打敗新浪就有了天下。

現在也是速度至上論盛行的時刻。過去一年多,BAT的收購簡直瘋狂,幾乎成了三光政策。而且多有直白的防守與攻擊目的。在互聯網業,速度,幾乎也是規模的同義詞。這背後當然有所謂流量、平臺、客戶、大資料這類的概念傳播。

當這幾家企業員工數量達到2到3萬時,它們已經不是純粹的輕資產企業,而是一種重型互聯網企業。

這種背景下,誰還會將書本當成實操的範本呢?眼前的產品、業務,每個都蘊含著無窮的潛力,別說寫書的人,商業精英、企管專家們,就連這些身在其中、每日都在前行的互聯網領軍人,自身都可能講不清楚它們業務的願景與未來。

這個行業變化太快了。它對人的消耗,是一種透支型的。每個新入行的人,都覺得學校的東西沒有直接的用處,工作似乎是在重新讀大學,有太多的東西,都來不及消化,而它們都不是學校刻板的老師傳授,有時就只是主管、領導們的嘶吼。

每前進一步,技術與產品層面,可能偶爾還會張揚個人英雄主義色彩,就像當年王志東等人寫代碼一樣的熱情。但商業方面,互聯網企業不可能再有大量的個人主義了,它只能依靠一種集體的力量。很多時候,互聯網公司工作的氛圍,人的溝通,本身就會激發一種特定的力量。這種力量有的時候甚至僅僅出於一種自尊。

這是一個個性化時代,人已經習慣於急切地證明自身,追求一種快速的存在感,哪怕曇花一現。

用宋代抗戰派知識份子陳亮的話來說:”諸儒自處者曰義曰王,漢唐做得成者曰利曰霸。一頭自如此說,一頭自如此做,說得雖甚好,做得亦不惡,如此卻是義利雙行,王霸並用。如亮之說,卻是直上直下,只有一個頭顱,做得成耳。“(《陳亮集》卷11批朱熹)

其實就是一種黑貓白貓論了。它突出的是實踐,去做,講求效率至上。

在這種產業氛圍中,有多少人願意回頭看歷史呢。向前的每一步,都充滿未知與無窮。

吳曉波說的書本,代表著一種歷史情懷。除了一些商業類的快參數,在這個互聯網世界裡,你很難看到還有人為了語言文字、美學終日揣摩的人。

互聯網的世界,時間就是一切。它是達爾文主義最堅定的擁躉,它相信,每一步都是進化論。一切都是狂奔突兀。

互聯網業是一個青春的行業,裡面有太多力比多。你一不小心,就能撞到人家,頓時,空氣裡,不知誰的荷爾蒙在飛。呵呵。每個人看上去都很疲憊,但同時又有一種打了雞血的鬥志。這裡面有個人的價值,自由的氛圍,當然更有創富的效應。

這幾年,對於媒體人來說,採訪時不提IPO這個詞彙,你就好像是遺漏了什麼。但是,一旦你提出了這個問題,很多人必定很鄙視你。呵呵。因為,它已經成為無事生非型的新聞題材。許多新的公司,成立還沒幾天,也敢大膽對外講述未來資本運作。人生似乎為這個詞彙而生。行業裡充滿一種醉生夢死的感覺。

扯遠了,再回來。吳曉波說的讀書與歷史情懷,是從歷史、過往的經驗尤其是傳統文化、傳統經濟中汲取養料的取向,這也是一種價值判斷。我對它的進一步理解是,不要漠視過往的世界,互聯網不是憑空而生的事物,它深厚的土壤,仍是實體經濟社會,後者看上去不那麼美麗,甚至破爛不堪,但是,美麗的花朵常常開放在不起眼的角落。

讓我稍微扯遠一些,看看互聯網領軍讀書話題背後的產業變遷。

互聯網行業狂奔突進時,我自己最初也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感。心想,這傢伙跑得也太快了。但是,如今回頭看看,仔細審視,我也同樣發現,如今的互聯網,那些真正有生命力的業務、產品,它們的背後,都與實體經濟有著無法分割的聯繫。

今年是中國互聯網20周年。我的工作實踐、閱讀、觀察、體會、採訪感受是,前10年,也就是從1994年到2004年左右,中國互聯網業還不過是一個技術主義非常濃厚的領域。精英們、大拿們談論太多太多概念與模式。除了門戶網之外的互聯網企業,大都是技術平臺。它們與實體經濟之間是一種滑鼠和水泥的關係,很多業務根本沒有落地,油水還很分明。

2004年到2014年,已經有明顯不同。這10年的變化是這樣的:

1、這是互聯網平臺開始加速落地、接地氣的階段,電商企業群崛起,蔚為大觀;

2、這是移動互聯網初興到勃興的階段。2004年,中國智慧手機銷量逐年大增;

3、這是中國IT軟硬體及服務、通訊、家電開始融合的階段。ICT的概念開始統一,而隨著內容尤其娛樂內容的消費大興,TMT的概念開始日益深入人心。三個縮簡的英文字母,標誌著一個融合時代的到來。

這10年裡,互聯網領域,電商成了影響國民經濟的商業舞臺,阿裡平臺交易額高達萬億元級;移動端從配角轉為主角,互聯網已經改變了人們的消費觀念,與精神世界。

中國互聯網前10年,如果說是摩爾定律的直接驅動力,後10年,則是梅特卡夫定律的踐行,也是互聯網真正落地實體經濟的光輝的一幕。    

但是,20周年,也只是這個行業的青春期,甚至還沒有真正度過。深入人心的互聯網,正加速落地,但實體經濟的壁壘森嚴,導致它們之間開始持續發生激烈碰撞。過去10年,這種碰撞還沒真正傷害到對方,而目前,已是豪豬取暖,那致命的刺已經刺入對方,尤其是互聯網金融領域、電信等領域。如果不能融合前進,雙方只是任性而為,可能會出現行業的悲劇案。

在我眼中,監管下的阿裡餘額寶已經是一個悲劇。但是,這種悲劇,也不要怪罪監管方,阿裡,或者說互聯網企業們,也要回頭看看,在挾用戶之力前行時,對於傳統經濟,是否缺少一種體諒與尊重呢?

我的體會是,青春期尚未度過的中國互聯網,過去10年裡,有太多革命與顛覆的口號,雖然有力行之,但是卻導致整個社會對於實際經濟的漠視,尤其是針對製造業的漠視。在自由主義理念下,互聯網甚至導致人心渙散,社會分裂與偏執。

當馬雲喊出“銀行不變革,就革它的命”時,如果你是主管部門,黨委色彩的官員,你心作何想?是不是滿臉堆笑巴結你去革他命?這裡其實有種互聯網沙文主義的暴力傾向。我真的覺得,上述一些互聯網企業家,在歷史情懷、思想與大局意識、和諧觀念上,對這個國家缺少包容、體諒。

我不是阻抑互聯網開放、變革的精神,為眼下監管趨嚴背書。這是我內心一直擁有的感覺。看看過去幾年,每當我們的製造業遭遇寒流時,一片“去製造業”的聲音,許多互聯網企業常常發出嘲笑,這不是健康的表達。對於幅員遼闊、人口眾多的中國來說,製造業永遠會是一個基礎,中國的新商業文明,絕不能建立在殺死傳統經濟的基礎上,而是要融入其中,從中汲取營養部分,幫它拋卻無用的包袱,提高效率,建立生態。有些是體制的羈絆,無法變更,我覺得抗爭也應該在一種共生的格局裡進行。

過去15年左右,中國互聯網概念重生,資本驅動的印象極深。這裡面確實有管制的因素,導致它無法快速落地生根,為了獲得空間,許多時候只能借助資本吆喝,最後奔向美利堅,成就一番財富夢想,這一幕喚起多少財富效應。這個泡沫紛飛的時代,背後卻是有體制的原因。但新的10年,相信又是一番境遇。

又扯遠了,再次回來。這就是我進一步表達的一種歷史情懷。它的視線看上去是向後的,實際上是面向未來。它不是一個簡單的啟動傳統實體經濟的概念,也是為互聯網進一步前行持續造血。最後,兩者真正交融交匯在一起,成就真正的新商業文明。

一個沒有互聯網翅膀的中國實體經濟,甚至包括中國傳統文化,是無法復興、飛躍的;一個沒有傳統文化、實體經濟支撐的中國互聯網,是不可能在下一個10年、20年,更遠的將來成就全球大業的。

其實,我已經看到這個行業正在走出沙文主義,向好變化。我的觀察是,上述互聯網企業家群體,開始日益談論組織與管理、企業文化、社會責任,這些看上去最討巧的措辭,在我看來,屬於企業家們一種自覺的沉澱。

這裡面大概也有對未來、對時光的敬畏。當一個40歲左右的互聯網領軍人,開始關注文化與組織時,我覺得他們有點“老”了。

沒有貶義。鍵盤敲下這個字眼,我是內心有些不忍。但是,還是要貼一下去年的帖子:

“鮑爾默流淚說自己老了,無法適應微軟變革。馬雲2010年以來就說自己老了,馬化騰前幾天3小時演講時也說老了。鮑爾默也就算了,二馬的表態,我覺得,既有真誠,也有一種不易覺察的自得,這仍然是一個值得深度探討的有意思的話題。這種時間觀念,會在潛意識裡影響互聯網業的人才成長、管理、商業模式選擇。”

這都是真實的表達。這裡面隱藏一些面向未來的策略。鮑爾默辭去決策層職位,坦陳無法適應互聯網時代的變革;馬雲、馬化騰說自己老了,與這個行業的特點有莫大關係。這個行業知識更新快,需要常常更新工具,他們自身都已經難以適應了。

當然背後也有互聯網企業規模的壯大,已經無法借助早期的組織架構來有效管理,互聯網企業規模也有邊際效應。

我看到阿裡已經有過多次組織結構調整,騰訊也是。除了人才逐漸龐大外,業務複雜性較以往更高,一個扁平化的結構更適合它們。而這背後,也有不易覺察的人才出路難題。互聯網從業人員年齡大都較輕,很多人不到30歲就擔任高管層。當公司業務複雜起來後,原來的組織體系就無法展示他們的價值,扁平化的結構,能釋放他們的自由。但是這樣,上述領軍人遭受的考驗就更大了,迫使他們必須建立一種長效的文化與管理機制。馬雲最擅長企業價值管的塑造,若是換做他人,我真的覺得阿裡可能很早就亂套了。

但是,面對這個行業40-50歲就表達“老”了,甚至說出“退休”時,我覺得這仍然不是一個真正健康的行業。

我的理解是,這種現象,除了互聯網企業人力與知識的結構原因外,更在於它與傳統的實體經濟融合度遠遠還不夠,導致馬雲之類的企業家一面不放心,一面又常說老了。

這裡有一個經驗與傳承的斷裂。這一群互聯網企業家們,其實正處於人生最輝煌的時刻,在心智、人格、閱歷、經驗、思想等方面成熟的時刻,卻因上述原因變相保持距離。我覺得,這種淘汰的機制有畸形特徵,中國互聯網業到了一個走向實體、真正深入細分領域尤其製造業、服務業的時刻。

引一段蓋茨的話。他自稱是技術統治論者。但他不相信技術能拯救世界,不相信技術能解決發展中國家根深蒂固且相互關聯的問題,比如疾病、貧困,機會匱乏和由此帶來的絕望。

“我當然喜歡IT的玩意兒,”他說,“但當我們要改善人們的生活時,你得處理一些更為基本的事情,如兒童的生存和營養。”

當然已有消除困境的道路。類似O2O的概念是其中一個化解的方向,它背後是一種新舊經濟融合的趨勢。能在傳統實體經濟與互聯網行業之間建立經驗的對流機制,真正實現知識與智慧的流動。

BAT這一輪收購案裡,確實在著方面著力很多,都沖著建立一種“雲+端”的服務模式,沖著全息的生活服務圈而去。它們的面孔越來越像。

我們還看到,馬雲抽身阿裡具體事務後,開始以個人身份建構更為完善的生態,菜鳥物流以及最近的幾項投資,都是典型的案例。

在這個過程中,我認為,號稱退休的“馬雲們”,一定會在兩種經濟模式交界、融合的地帶,與那些從傳統一端走過來的王健林、董明珠們,為中國融合經濟時代,為中國新商業文明釋放經驗,奠定更多實踐的基礎。

事實上,三馬的眾安公司,已經是一個落地的案例。馬雲與王健林、雷軍與董明珠的對賭炒作,也讓人看到,他們已經意識到,需要站在一個交匯點上。

這個交匯點,也是我最後想說的一種回望的情懷。至於所謂“讀書”,只是一種變通的表達,它是一種心靈的修復機制,是一種文化的重塑。

這是一個致青春的年代,懷舊的情緒裡,往往有驚人的創造的力量,它能抹平新舊兩大經濟各自的傷痕,在回望中遠望,在回首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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